界面新聞記者 | 范易成

界面新聞編輯 | 彭朋

近日，國家統計局公布了《中國統計年鑒 2024》。數據顯示，2023 年全年出生人口 902 萬人，人口出生率為 6.39‰。去年年末全國總人口為140967 萬人，比上年末減少 208 萬人，人口自然增長率為 -1.48‰。

2023年，共有 8 個省份的人口自然增長率是正增長，其中西藏、寧夏、貴州位居前三。出生率高于全國平均值的省份有15個，西藏人口出生率為 13.72‰，排名全國第一，同樣超過 10‰出生率的省份還包括貴州和寧夏。去年全年廣東省出生人口103萬人，是唯一出生人口突破百萬的省份，連續六年成為第一生育大省。

界面新聞記者梳理發現，2023年長三角三省一市的人口自然增長率均為負。其中，上海總人口2487萬人，出生率為3.95‰，人口自然增長率為-2.42‰；江蘇省總人口8526萬人，出生率為4.81‰，人口自然增長率為-2.74‰；浙江省總人口為6627萬人，出生率為5.8‰，人口自然增長率為-0.86‰；安徽省總人口為6121萬人，出生率為6.45‰，人口自然增長率為-2.11‰。

上海財經大學講席教授、城鄉消費與人口中心主任汪偉在接受界面新聞記者采訪時分析稱，長三角地區出現這一人口趨勢有以下幾個主要原因：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人們的生育觀念發生了轉變，許多年輕人更加注重個人發展和生活質量，婚育年齡越來越晚，選擇少生甚至不生。比如，經濟水平最高的上海，2023年總和生育率為0.6，低于世界最低的韓國（0.72）。

另一方面，長三角地區作為中國經濟最為發達的區域之一，生活成本和生育成本相對較高。高房價、高生育成本等經濟壓力使得人們在生育問題上更加謹慎。職場競爭和工作壓力帶來的“生育懲罰”也讓許多年輕人推遲生育計劃或放棄生育。此外，長三角地區的人口老齡化程度相對較高，隨著老年人口的增加，死亡率人口也相應增多，進一步加劇了人口自然增長率的下降。

汪偉認為，從宏觀的角度來看，長三角地區反映了中國整體人口結構的變化趨勢。中國從2022年開始進入人口負增長的時代，這將整個社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包括經濟發展、勞動力市場、消費市場、人力資本投資、社會保障體系等多個方面。

談到長三角地區如何應對這一趨勢，汪偉表示，在優化生育政策方面，可以積極探索和實施更加靈活、包容的生育政策，如提供生育補貼，擴大生育保險覆蓋范圍，加快托育服務機構建設等；在社會保障體系方面，應不斷完善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失業保險等社會保障制度，提高覆蓋面和保障水平；在推動產業升級方面，通過發展新興產業、加強科技創新等方式，提高生產效率和附加值，從而緩解勞動力短缺帶來的壓力；此外，還可以通過放寬落戶限制，提供優惠政策，完善人才服務體系等方式，吸引更多人口和人才來長三角地區就業和創業。汪偉說：“長三角地區需要加強區域合作和協調發展，共同應對人口負增長帶來的挑戰。”

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中國統計年鑒 2024》數據顯示，去年31個省份中，11個省份常住人口呈現正增長。在長三角地區，浙江、上海、江蘇的常駐人口為正增長，其中浙江增量達到50萬人，位居全國第一。

為何浙江能吸引這么多人口流入？汪偉指出，人口持續向城鎮、經濟發達地區流入和集聚是一個世界普遍規律。例如：日本東京都市圈集中了全日本三分之一的人口，美國三分之一的人口集中在加利福尼亞州、得克薩斯州和紐約州。未來隨著總人口的減少，地區之間的人口存量博弈會加劇，人口會進一步集中在經濟發達地區，超大城市、特大城市和城市群。

“長三角作為我國經濟最為發達的地區，一體化程度高，具有強大的經濟吸引力和輻射力，對人口就業吸納能力強。”汪偉認為，浙江增量全國第一的主要原因是經濟。浙江2023年GDP總量首次突破8萬億元大關，增速為6%，增速跑贏全國，也超過了廣東和江蘇；浙江制造業轉型發展態勢良好，數字經濟、新能源產業、裝備制造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增長迅速，這些產業都是吸納就業人口的大戶；此外，浙江民營經濟發達，2023年民營經濟增加值占全省生產總值比重為67.2%，這也是吸引和留住外來人口的關鍵之一。

在政策方面，2023年，浙江省出臺戶籍制度改革新政，全面放開放寬城鎮地區落戶限制，放開人才落戶，放寬投靠落戶，實行戶籍準入年限累計互認。浙江各地市乃至各縣區，在吸引人才方面幾乎都有薪酬補貼、購房補貼等優惠補貼政策，且力度很大。“這些政策降低了人口流入的門檻，使得更多的人才和勞動力能夠選擇在浙江定居和發展。” 汪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