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李科文
界面新聞編輯 | 謝欣
智飛生物交出了過去十年來最差的一份三季報。
據三季報，2025年前三季度，智飛生物實現營收76.27億元，同比下降12.06%，凈利潤-66.53億元，同比下降156.1%。
糟糕業績的理由也很直白——市場銷售情況不及預期。10月30日，界面新聞給智飛生物發送采訪郵件，截至發稿未獲回復。
2025年前三季度，智飛生物的應收賬款和存貨的依舊居高不小。期內，智飛生物這兩項數據分別為128.14億元、202.46億元，分別占總資產的27.62%、43.64%。
應收賬款高，意味著智飛生物沒能從各地疾控中心盡快收到錢；存貨數據高，意味著該公司的疫苗產品需求有限、銷售疲軟。若不及時控制前述兩項數據，一旦出現大額壞賬或是因疫苗產品過期等因素產生的存貨計提減值，公司容易出現財務爆雷。
這背后是代理海外熱門疫苗就能“躺著賺錢”的商業模式在國內市場失靈。
作為默沙東HPV疫苗在中國的獨家代理，智飛生物曾借此輕松“躺贏”近十年，但如今此紅利殆盡。
自?2017?年成為默沙東HPV疫苗中國獨家代理起，智飛生物的營收從?2016?年的?4.46?億元一路攀升至?2023?年的?529.18?億元。與此同時，在這段時間里，由于產能跟不上、接種年齡受限，HPV疫苗一直供不應求。
但隨著 2023?年產能大幅提升、接種人群擴展，市場供需開始緩和，HPV疫苗熱度也隨之降溫。
到了現在，國內的HPV疫苗市場已接近飽和，默沙東首席執行官Robert M. Davis就在2023年財報中提到，中國符合接種條件的城市女性還有約1.2至1.3億人。
進口的九價HPV疫苗的壟斷地位也在?2025?年被打破。2025年6月，萬泰生物的國產九價HPV疫苗（商品名：馨可寧9）獲國家藥監局批準上市，成為首個國產九價產品。它將與智飛生物代理的默沙東進口疫苗正面對決。
此外，HPV疫苗納入國家免疫規劃，自2025年11月10日起，組織各地為2011年11月10日以后出生的滿13周歲女孩免費接種2劑次雙價HPV疫苗(間隔6個月)。
于是，智飛生物和默沙東也協商調整了HPV疫苗的采購與供應節奏，并持續開展需求評估，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激烈市場變化。據半年報，2025年上半年，九價HPV疫苗批簽發423.88萬支，同比下降76.8%；四價 HPV疫苗批簽發量0支。
此外，智飛生物代理的滅活甲肝疫苗也在今年三季度正式退出中國市場。10月15日，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實施條例》《藥品注冊管理辦法》有關規定，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決定注銷默沙東甲型肝炎滅活疫苗（人二倍體細胞）。
繼代理HPV疫苗之后，智飛生物又與葛蘭素史克（GSK）聯手，獲得帶狀皰疹疫苗的代理權，想再次復刻HPV疫苗成功經驗，但未成功。
與默沙東的HPV疫苗相同，葛蘭素史克的帶狀皰疹疫苗?Shingrix（商品名：欣安立適）在全球屬于銷量前十的大品種，該疫苗于?2017?年獲美國批準，2020?年6?月引進國內。
如今的智飛生物正在努力從渠道商向創新型企業轉型。針對投資者關心的轉型話題，智飛生物在?9?月?25?日的路演活動中表示，公司已建立北京、安徽、重慶三大研產基地及一個創新孵化中心，持續在疫苗、結核類生物制品及?GLP?1?類似物等領域提升自主創新能力。
但從目前的產品格局來看，智飛生物自研能力沒有得到市場證明。
比如，上市才兩年的?23?價肺炎疫苗，在?2025?年上半年卻一針都沒有批簽發，基本處于“躺平”狀態。
23?價肺炎疫苗的接種意愿一直偏低，因此主要靠地方政府的惠民政策推動。上海啟動了60歲以上老人免費接種23?價肺炎多糖疫苗，近幾年廣州、深圳等城市也相繼跟進。
但在今年5月，江蘇省公共資源交易中心公布了當地23價肺炎疫苗的采購結果：北京科興生物和玉溪沃森生物分別以每支25元的“地板價”中標，分別拿下6萬支和2.94萬支的采購量。
要知道，23?價肺炎疫苗屬于自費疫苗價格普遍在約200元/支。如今競爭對手在招標市場直接將價格打到低位，智飛生物的?23?價肺炎疫苗難以應對。
此外，智飛生物今年?3?月才獲批的四價流感疫苗也被迫卷入價格戰，產品規模和市場占有率均有限。
國藥集團早于2024年5月起率先對四價流感裂解疫苗進行降價。國藥集團旗下長春所、武漢所、上海所四價流感病毒裂解疫苗均進行降價，中標價格從128元/支降到88元/支，華蘭疫苗、北京科興、金迪克等疫苗廠商“被迫”卷入。企業為搶占份額，主動下調疫苗單價，產品中標價降至歷史低點。
智飛生物雖有不少儲備管線，但這些對近期業績的貢獻并不大。
據半年報，凍干人用狂犬病疫苗（人二倍體細胞）、15 價肺炎結合疫苗、四價流腦結合疫苗正處于上市審評階段；福氏宋內氏痢疾雙價結合疫苗、四價重組諾如病毒疫苗、組份百白破疫苗等五個產品處于臨床試驗Ⅲ期。
并購成為快速見效的選項。3月21日，智飛生物宣布以現金5.93億元增資宸安生物，取得其51%股權并實現控股。宸安生物是一家管線涵蓋GLP-1類似物、胰島素類似物及口服制劑的生物科技公司。
雖然GLP-1類藥物被譽為全球藥物市場中最具爆發力的市場，但在中國，這可能還是紅海。而且，智飛生物在這一領域并不處于領先位置。
據界面新聞記者統計，截至2025年7月，用于治療2型糖尿病、超重或肥胖癥的GLP-1類藥物已達21款（不同適應癥分別計算）。
據界面新聞記者統計，以2型糖尿病適應癥為例，截至2025年7月，已有13款GLP-1候選藥物的NDA獲國家藥監局受理，另有35款正在中國進行III期臨床。
據界面新聞記者統計，在超重或肥胖癥方向，截至2025年7月，約有20款GLP-1受體激動劑處于臨床開發階段。
此外，中國還有兩款GLP-1/GCG雙受體激動劑在研，分別為派格生物的PB-718（處于臨床I期）和勃林格殷格翰的Survodutide（處于臨床III期）。信達生物的GLP-1/GCG雙受體激動劑瑪仕度肽注射液已獲批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