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張熹瓏

界面新聞編輯 | 林騰

第十五屆中國航展于11月17日閉幕。據統計，此次航展吸引近59萬人次參觀，簽約金額約2856億元人民幣（約395億美元），成交各種型號飛機1195架。

可供對比的是，同樣于11月落幕的第136屆廣交會出口意向成交額為249.5億美元。

盡管兩個展會的性質、定位、展品類型、交易周期截然不同，但中國航展成交金額的追趕和反超，也反映了國內軍工貿易的快速發展。作為航空航天產業發展的晴雨表，航展推動了高精尖武器、國產化飛機、無人機設備交易，背后是國防工業、航天工業科技水平的提升。

事實上，這并非中國航展成交額首次超過廣交會。2016年，中國航展以400億美元的成交金額反超廣交會278.9億美元的成交額。

回望往屆航展數據，其成交額已從首屆的20億美元，一路飆升至近年來的近400億美元，翻了近20倍。

廣東省無人機行業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羅亮生向界面新聞分析指，大規模簽約反映了幾個方面，首先是國內綜合實力的增強，軍貿領域的新裝備受到其他國家的歡迎；其次是挖掘新賽道獲得相應成果，低空經濟、商業航天擴大了交易領域和范圍，技術裝備得到外商的認可。

“中國航展已經從一個航空航天展變成了一個綜合性防務展，不是單純的貿易平臺，而是國際地位和工業技術水平的象征。”羅亮生提到，“這一屆有12萬平方米的展廳，但據我了解還遠不能滿足需求，有數百家公司還買不到展位。”

國產大飛機嶄露頭角

盡管和有百余年歷史的巴黎航展和范保羅航展等老牌航展相比，珠海航展在參展商數量、簽約規模、組織水平、國際影響等方面還存在不小差距，但其發展速度很快，成立20余年已躋身世界五大航展，參觀者數量和參展商數量方面也超越了德國柏林航展。

此次珠海航展共吸引來自俄羅斯、法國、美國等47個國家和地區的1022家企業參展，數量創下歷屆之最；境外展商數量較上屆航展翻倍，其中不乏空客、霍尼韋爾、巴航工業、泰雷茲等全球知名航空企業。

過去，航展上的民用機訂單被世界兩大航空業巨頭——波音和空客所包攬。這一格局正被打破。隨著國內大飛機從研制全面轉入產業化階段，越來越多的國產商用飛機投入航線運營、攬獲訂單。

此次航展上，中國商飛同中國國航簽署了C929大飛機的首家用戶框架協議，后者意向成為C929寬體客機的全球首家用戶。

正在研發的C929寬體客機座級280座，航程1.2萬公里，旨在與空客和波音的雙通道機型競爭，象征著中國決定性地進入了一個長期由西方制造商波音和空客主導的市場。

此外，中國商飛與海航航空集團簽署60架C919飛機確認訂單和40架C909飛機確認訂單；與多彩貴州航空簽署30架C909飛機訂單，其中20架為確認訂單，10架為意向訂單。

根據中國商飛發布的預測年報，未來20年，預計中國航空運輸市場將接收噴氣客機9323架。到2043年，中國民航機隊規模將達到10061架，占全球客機機隊20.6%。中國有望成為全球最大的單一航空運輸市場。

國產大飛機的影響力并不局限在國內。加拿大飛行模擬機制造商CAE也跟中國商飛簽訂了4臺C919和4臺C909全動飛行模擬機采購協議，訂單規模超百億元。這些飛行模擬機交付后，將用于開展相應的初始、轉機型、復訓等訓練業務。

羅亮生表示，“目前C919、C909完成了適航審定，開始進入民用市場，加上國內民航運輸增長在兩位數以上，所以需求很大。軍機和民機都有國產的飛機替代進口，這也帶動了國產發動機的需求。”

航空發動機被稱為飛機的“心臟”。中國航發今年參展規模創歷史新高，攜CJ1000A發動機、“太行”發動機、AES100發動機等明星產品亮相，60余型參展展品中近半數為首次公開展示。其中，AES100發動機在3個月前獲頒中國民用航空局型號合格證，實現了我國先進民用航空發動機自主研制產品從零到一的歷史性突破。

中國航發在會上與航空工業直升機所、聯合飛機、中航無人機、彩虹無人機、白鯨航線、中航通飛華南、航空工業哈飛等12家客戶進行了集中簽約，共簽訂了1500余臺航空發動機的意向采購合同和合作協議，總金額約106億元。這是截至目前中國航發歷史上簽約臺數最多的國產民用航空發動機總訂單。

中國航發最新發布的一份市場預測報告顯示，未來20年，中國商用航空發動機預計將交付1.9萬臺，市場價值超3000億美元，市場份額將超過全球1/5。

國外巨頭也在中國日漸完善的航空航天產業鏈中尋求合作。霍尼韋爾與海航航空集團宣布在輔助動力裝置（APU）售后服務、部件維修材料保障、航電設備采購等關鍵領域加深合作，還與中國民用航空飛行學院、川航航發、北京飛機維修工程有限公司等達成合作。

空中客車及所屬全資子公司與中國合作伙伴簽署了一系列合作協議，合作范圍涉及飛行訓練、無損檢測培訓與資格認證、飛機客艙座椅電源加裝及航材保障服務。柯林斯宇航則與北京飛機維修工程有限公司（AMECO）簽署了零備件現場支援拓展協議。

航展期間，沙特皇家空軍以其獨特的“購物模式”成為全場焦點，首次以參展商身份參加卻為簽約而來，簽約金額已高達數十億美元。

此前，沙特國防發展局傳播局局長回應稱，展臺不為采購，他們是為了尋找潛在的中國軍工合作伙伴。

無人機賽道加速落地

本屆珠海航展首次設立了低空經濟館，無人機、直升機、小型電動飛機等100多家企業參展，占整體參展商的10%。

中國交通協會低空經濟委員會華南區執行會長劉立波告訴界面新聞，2014年被行業稱為無人機元年，十年期間，前六年航展以中小型無人機為主，后來的四年“飛機越做越大、載荷越來越大，國產化的指數也在提升，從業群體越來越年輕”。

“目前，無人系統朝著地面、空中、水面的三維空間方向發展，呈現立體交錯、軍民融合的特點。”劉立波提及，以前研制飛機以十年、二十年為基本單位，而現在的無人機、低空飛行器以兩、三年為基本單位，“這個迭代速度的背后也反映了一個國家制空權、民用航空生產力、產業鏈供應鏈的高度集中。”

劉立波表示，相比其他主題館，低空經濟館的一個特點在于，這個賽道更多是民間資本投資的結果。

此次航展也迎來一批低空飛行器訂單落地。小鵬匯天在展會期間與12家客戶簽下了共2008臺飛行汽車訂單。官方表示，這是全球飛行汽車領域迄今為止的最大訂單量。

小鵬匯天方面并未透露簽約金額，但公司此前會將單價控制在200萬以內。若每臺“陸地航母”單價以180萬元計算，簽約新訂單規模將超過36億元。

另一家專注低空出行的公司億航智能也在展會上亮相。億航智能方面告訴界面新聞，航展上并未進行簽約，“一般訂單不會這么快敲定”，但是問詢客戶很多，主要為國內客戶，“有些是通航公司，有些是地方政府機構代表，當地有意發展低空經濟。”

在航展期間，億航智能也公布了新的合作簽約——浙江上市企業祥源文旅采購50臺EH216-S或同類無人駕駛載人航空器用于旗下文旅項目的布局和應用。首批下單采購的5架EH216-S，計劃用于景區旅游觀光。

沃飛長空簽下首批120架AE200意向采購訂單，公司表示，這是目前國內航空金融租賃市場上的eVTOL產品單筆最大訂單。

中國航空工業集團也帶著“翼龍”系列長航時無人機、HH系列大型貨運無人運輸系統、“旋戈”系列無人直升機、ARE-3000型eVTOL等產品展出，并進行了簽約，訂單包括10架AS700載人飛艇、50架HH系列航空商用無人運輸系統，以及與荊門城市建設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貴陽市旅游發展集團有限公司、康旅航空(北京)有限公司簽署的164架意向訂單。

從落地訂單來看，低空飛行器的買家大多是地方政府和地方國資，服務于各地旅游業和公共服務。

目前，全國已有45個城市啟動了低空經濟的政策規劃，這些城市通過招商引資、試點示范、基礎設施建設等多個維度的規劃，推進低空經濟的布局。依據這些規劃，預計到2027年，全國將發展出上百個低空經濟示范應用項目，并建設超過5000個低空飛機起降點。